第(2/3)页 八十多岁的老人,走得没什么痛苦。 在这世道,算得上是喜丧。 而他唯一牵挂不下的秀娘,亦是嫁到了镇中一户殷实人家。 明媒正娶,方掌柜亲自说的亲事。 她的夫君是个性格老实的汉子,楚秋曾经私下探过,人品踏实,没什么问题,两人婚后的生活也算是幸福美满。 说书老人是楚秋来到太平镇以后,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老人这一辈子孤苦无依,到老时捡了秀娘这么个小孙女,其实完全当作女儿在养,余生便只为秀娘而活。 这丫头就是他死前最大的挂念,楚秋对此事自然上心。 但是,熟人的离去,同样令楚秋心中感叹。 时光是所有生命的敌人。 唯独不是自己的。 这天夜里,他与方老头陪着秀娘葬下说书老人,本想照旧回到家里观看麒麟劲的真意图。 可一坐下却总觉得心神不宁。 沉思良久,楚秋还是决定向方老头知会了一声。 连夜牵着二驴,准备回到‘紫极观’,见一见玄净老道与那几位师兄弟。 当年他离开紫极观出来闯荡,虽然不曾写信寄到观中,心里却未尝没有挂念。 说书老人的死令他有所触动,不自觉的想起了玄净老道那满头白发。 如今自己也吃上了一口皇粮,口袋里小有积蓄,想来算得上是有出息了,对得起离开道观之时的‘豪言壮语’。 来时半个多月的路途,归去之时,依旧花了十天。 再到太微山脚下,楚秋心底百感交集,竟莫名生出几分‘近乡情怯’之感。 望着熟悉的山路,他拍了拍二驴头顶那撮白毛,轻声道:“咱们当年在这山中相遇之时,你也被人捆住蹄子,浑身是伤,差点叫人给杀了。” 二驴闻言,耳朵微微抖动,那双充满智慧的双眼望向楚秋。 楚秋继续说道:“许是想起自己当年的遭遇,我便把你救了下来,这么多年,咱们‘哥俩’相依为命,今日再回到这太微山,你我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呃啊!” 二驴亦是叫了一声。 楚秋笑了笑,没再说话,牵着它朝山路走去。 一路上了山,按照记忆之中的路线寻找‘紫极观’,但一直到了天黑,也没找到个鬼影。 起初,楚秋还当是自己几年未归,这山林变化令他迷了路。 可到后来,久久寻不到紫极观的踪影,就连二驴都像是急了一样,呃啊呃啊乱叫起来。 他这才意识到一丝不妙。 “紫极观没了?”楚秋心里咯噔一声,拍打二驴的后背:“你再找找!” 二驴蹄子蹭地,显然也有些焦急。 在周围转了又转,它‘呃啊’一声,吹响了嘴唇。 楚秋脸色一沉,当即牵着它,打算去找找山中村落住着的农户。 当他发现从前记忆里的山中村落也全然消失,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一颗心愈发沉了下去。 直到天际泛起了鱼肚白。 楚秋才在山中找到了人影。 他上前拱手,客气问道:“劳烦打听一下,原先这太微山中有一座紫极观,如今搬去了哪儿?” 一名腰间拴着灰色野兔的樵夫正在捡些粗壮木枝放进背篓,听到这话,露出饱经风霜的粗粝脸庞,讶异道:“什么紫极观?” “就是……”楚秋正要仔细描述。 结果那樵夫又道:“这里也不是太微山啊!” 楚秋瞳仁一缩,“不是太微山?” 他确定自己与二驴不会记错道路,而且这山中景物,也确确实实是他记忆之中的‘太微山’! “我都在这山下住了几十年了,就没听过什么‘太微山’。”樵夫擦了擦额头汗水,看了眼楚秋和背后的二驴,“这儿叫‘灵雾山’。” 说着,樵夫指了指山巅方向,“因为这山顶总上有化不开的雾气,你看。” 楚秋望了过去,一时沉默。 他记得那山巅的雾,也记得如何上山。 唯独名字对不上。 默然半晌后,楚秋问道:“这‘灵雾山’可还有其他称号?又或是中途改过名字?” 樵夫微微摇头,“道长,我不知你想打听什么,但这‘灵雾山’,自打我爷爷小时候就叫这名字了,起码叫了一百多年。您要是想找‘太微山’,真来错地方了。” 他没等楚秋再说些什么,就提起装柴的背篓,颔首示意,告辞离去。 楚秋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站在原地愣神半晌。 “紫极观没了……太微山……也没了?”他一脸茫然,有些分不清是真是幻。 直到二驴上前拱了拱他,才是回过神来,失魂落魄地走到一座树桩旁坐了下来。 天光破晓,烈阳高升。 又静静滑落,天色入夜。 楚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入定了一般。 呃啊!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