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扬州城。 黑瓦白墙的烟雨小巷,雨点铿铿敲在屋瓦上,旋律清脆可听。 围裙妇人将蓑衣挂在檐下晾杆,抬头便见巷子走来几个撑着油纸伞的男女,她素来眼尖,那一身锦衣非富即贵。 “你是丁树海的夫人么?”楚帝收起伞踱步到屋檐下,夫子长公主等人沉默打量着简陋宅子。 “啊……”妇人一时哑然。 或许是因为对方长久以来发号施令自带的威仪,更或许是丈夫的名字太陌生了。 十五年没回来,毫无音讯。 “是。”她紧张点头,双手不安地揉着裙角,“大家不嫌弃的话进来说。” “你丈夫殉国。”楚帝说。 妇人转身进屋的动作僵住,扶着墙勉强站稳。 沉默了很久。 “尸体呢?”她的嗓音嘶哑,像用粗糙的鞋底摩擦干燥的沙砾。 楚帝一脸沉痛,“没有遗骸。” 外面的声音惊动了宅内,两老以及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跑了出来。 丁母用手绢捂住整张脸,右手攥成拳头,捶打着胸脯。 “敢问俺娃怎么死的?”丁父黝黑的脸庞微微抽搐了一下,世间最悲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虽然树海没寄过一封家书,但他隐隐猜到儿子在给朝廷做事,因为丁家十五年来每个月都会收到一笔钱。 楚帝仰头望着屋檐,低声说: “十五年前,丁树海奉朝廷之命潜伏蛮夷圣城。” “今年建丑廿日,顾长安独身挑落圣城,尸山血海里,丁树海无惧暴露,悍然携旗冲向长安,被蛮夷……” “正因为他,蛮夷朝圣阙飘扬着楚国旗帜,旗面飘扬的那一刻是整个华夏民族最大的荣光,丁烈士已是楚国的传奇。” 听到陛下激昂又悲伤的声音,最感性的李屏已经潸然泪下。 丁树海就是一个普通人,可若是没有他壮烈牺牲,朝圣阙就不会出现中原旗帜。 丁母克制着泪水,含笑问道: “我儿勇否?” 楚帝掷地有声: “力拔山兮气盖世!” “建丑廿日这天,丁烈士在一千六百万楚人心里,便已胜过西楚霸王!” 丁父咧嘴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最后喟叹一声,幽幽道: “其实都是顾英雄的功绩嘞,俺娃虽然没给俺尽孝,但是能给民族尽忠,俺就很开心了。” 妇人倚靠着门墙,低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意。 在她的记忆里,丈夫老实巴交,结婚之夜都羞得不敢进屋,怎么就豪情万丈了。 “夫能死国,情亦足慰。”她轻声呢喃。 楚帝看着面带笑容的一家四口,他替楚国一千六百万百姓深深躬礼,随后默然离开。 丁家笑着目送他们。 才走进巷子,李屏便听到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丁父丁母痛苦哀嚎。 他们哪里愿意看到树海成为英雄,只想着儿子平平安安回家。 “礼部一定要厚待英烈家属。”楚帝扭头看向随行太监。 “是!” 傍晚时分,走在大街上依旧人声鼎沸,茶楼乌泱泱挤满了百姓。 说书人醒木拍桌,妙语康慨淋漓: “纵孑然一身,也必壮志凌云,踏圣城,碎蛮夷!” “那一脚无与伦比!” “那一脚伟大绝伦!” “什么神圣不可亵渎,什么天公起源地,我顾长安照踹不误!” “满打满算也就八十年的神明,哪来的资格管四千年的人民?” “我顾长安只一剑,便要让你们蛮夷知道,华夏民族不可欺,中原百姓不可辱!” “当然还有忆江南以及咱们扬州丁树海,他们的故事请听下回分解。” “……” 楚帝撑伞立在茶楼下,差点想一道圣旨把说书人捉回皇宫,刚听得心潮澎湃就戛然而止。 “夫子,国运之剑已经凝聚了,藏在长江赤壁。” 李屏轻语,冥冥中感性到七彩剑开始铮鸣。 襕衫老人面色古井无波,沉声道: “中原不是顾长安一个人的中原,华夏民族不能再坐视他孤军奋战。” “请十万剑赠长安,给他一个惊喜。” “如何请剑?”李屏低问。 圣城之战,长安悬剑万柄,若非方圆五百里再无剑修,又何止是万柄? 因为用过一次,国运之剑能隔空递过去,但十万剑怎么递? “百家争鸣道法。”似乎察觉她的困惑,夫子小声解释。 李屏勐然一惊,想起玉门关会战的厄运之雾,彼时就是靠阵法将厄气驱赶至西方,长安继而一剑吸收。 故技重施。 利用百家争鸣道法将十万剑驱赶,在国运之剑的率领下,一剑剑尾随疾向圣城。 这仅是猜测,真正实施起来也许会失败。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