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臣俺答谨叩头百拜,奏谢大明仁圣皇帝陛下:” “方今普天率土,天朝皇明为尊,实上天之元子,为华夷之正主!” “九夷八蛮,各受封贡,臣等生长北番,不知臣礼,近岁各部落被奸人诱引,坐失扶赏……” 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开头,便已令阳和塞一众军民振聋发聩,胸中滚热! 臣! 俺答自称为臣! 这些年来,俺答每次派使者前来“请求”通贡,皆是自称“本王”,后来虽有收敛,也是自称为“小王”,何时这般自称为“臣”? 同时使者带来的书信中更是傲慢无礼,与其说是“请求”倒不如说是“要求”,必以率军南下相挟。 阳和塞的军民都见过俺答的使者,手纸盒带来的书信亦在塞内传播,这些事情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而这一次,俺答的姿态竟会如此前所未有的低? “……近年各边常调兵出捣,杀虏家口,赶夺马匹,边外野草尽烧,冬春人畜难过,实臣等罪恶自取……” “……臣弟侄子孙,均感天恩,同心内附,誓不敢再挠各边,自取天诛……” “……情愿拜受封职,永为藩夷,如有违犯,必遭天杀……” “……” 听到这里,阳和塞军民已是内心越发震荡,几乎所有人的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只怕错过这封国书中的任何一个字。 国书中没有提到通贡的“请求”! 也没有丝毫对大明的埋怨之词,反倒开始自省罪恶,发誓赌咒不再犯边! 只请求天子垂怜封职,便甘心为大明藩属! 这不但是归降,还是几乎没有任何条件的归降…… 这还是鞑子? 此时此刻,几乎每一个人心中都泛起了这个相同的疑问。 鞑子该不会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比如内乱、天灾之类的大灾大难,已经到了灭亡的边缘吧?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当真可喜可贺…… 但是似乎又不可能是这么回事,鞑子不久之前南下还兵强马壮,又劫掠了大明许多物资,再不济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撑不住了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臣无任感恩陈谢之至,谨奉表文,同白驼九头,白马九匹、白牛九只与金锅银锅各九顶,献上九白之贡,随表具进以闻……” “……望乞皇帝陛下怜悯臣悔祸之意,感恩诚心!” 念罢,收书,沈炼傲然而立,心中同样慷慨激昂。 这绝对堪称他有生以来念过的最美妙、最壮丽、最动人的文章! 哪怕他年轻时跟随王阳明游学,也从未有过任何一篇文章似这封国书这般令他如此荡气回肠…… “这……” 周尚文与郭勋听着这封国书,亦是感觉胸中热血翻滚。 他们完全可以想象,倘若城下的这个鞑靼王子是真的,而这封国书亦是真的,送到如今因“复套”之事争论不休的京城之后,将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而当今皇上若是看到这封国书,又会是如何的喜出望外! 这绝对会成为大明有史以来对鞑靼的历史性胜利,此事也必将载入史册,与其有关的人都将载入史册…… 可这是真的么? 为何始终给人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与此同时。 “吱嘎——吱嘎——吱嘎——” 伴随着车轴不堪重负的痛苦呻吟,多辆牛车压出深深的辙印,缓缓停在“九白之贡”与鞑靼王子的马车之后。 鄢懋卿从前面的牛车上跳下,高拱紧随其后,一同当着阳和塞军民的面来到沈炼身旁。 “连个门都叫不开,你说你有什么用?” 鄢懋卿鄙夷的瞅了沈炼一眼,而后猛然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 “打开城门!” “我只数五个数,若再不开门迎接,我们便转道去隔壁的镇边塞,宁死不从阳和塞入关!” “这名留史册的机会,与阳和塞和你们再无干系!”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