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孝思礼缚两为难-《陌上风吹不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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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娘是为了你啊!” 张大叔将我按在牛车上,他的手掌烫得惊人,“你以为那些银钱是很容易挣啊!你娘白天缝补浆洗,夜里去帮工弄得满手是伤,有些男人说荤话调戏她,她都咬着牙忍了!她怕你知道了分心,怕你觉得丢人,从没跟你透过半句!”
我瘫坐在车板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娘手上那些永远愈合不了的裂口、深夜里压抑的咳嗽、藏在枕下的碎银、送我赶考时强装的笑脸…… 无数画面在眼前炸开,每一个细节都在诉说她未曾言说的苦难。
刚刚中秀才的喜悦荡然无存,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愧疚,像泥浆一样将我淹没。
刘二被同乡扶着,还在破口大骂:“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营生,还怕人说?人家好歹有个歌妓、家妓的,你娘连称呼都有不起。”
张大叔猛地转身,浑浊的眼睛里迸出厉色,从怀里掏出所有铜钱拍在桌上:“结账!咱们走!” 他甩响牛鞭,牛车在尘土中疾驰,将那些污言秽语和指点的目光远远甩在身后。
归途的风带着麦香,此刻却腥甜得令人作呕。
我望着远处瓦子巷的炊烟,第一次觉得那熟悉的轮廓如此沉重。
张大叔的叹息在风中飘散:“你娘把所有苦都自己咽了,就盼着你能挺直腰杆做人。别让她的心血白费,更别让那些闲言碎语伤了她的心。”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衣襟上。
“可她是我娘啊……” 我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这些年她守着爹留下的破屋,守着 “晏” 这个姓氏,连改嫁的念头都从未有过,村口那座贞节牌坊虽未刻名,却早已刻在她的骨血里。
我知道日子苦,知道她一个妇道人家撑着家有多难,可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营生?为什么要用贞节去换碎银?
车轱辘滚滚向前,我的心却在原地打转。一边是 “孝道” 二字沉甸甸的分量,是娘用血汗换来的今日,我怎能怨她、怪她?
可另一边,那座象征清白的牌坊像座大山压在心头,爹的牌位在家里望着我,瓦子巷的乡邻在背后指点,我寒窗苦读求的不就是 “名正言顺” 四个字?如今却成了别人口中 “靠娘苟且换来功名” 的笑柄。
“大叔,” 我声音发颤,“您说…… 娘她为什么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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