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谢大恩书生访贫女 查奸细皇后审太监-《康熙大帝——惊风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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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小琐退后两步,蹲了一下身子,默然转身便走。

    “阿琐!”周培公忽然叫道。

    阿琐猛地停住脚步,疑惑地看着周培公没言语。周培公趋前几步,低声道:“你哥哥的事尤家人知道吗?”

    “谁也不知道,是在野地里被剪了辫子。”

    “这就好办了。”周培公笑道,“你叫他夜里拿把剪刀,到戏院里剪他十多根辫子,再猛地喊叫自己的辫子也被剪了,这件事不就一笔勾销了?”

    阿琐乌溜溜的一双大眼转着,想了半日才醒悟过来,捂着嘴“嗤”地一笑,用手指了一下周培公,只说了一句“你呀——”便红着脸快步走了。

    康熙从牛街清真寺返回大内,已是午夜时分。这一夜又是舌战,又是亲临指挥打斗,处置得十分妥帖,虽累得筋疲力尽,却是异常兴奋,没有半点睡意,光想找个人说说话儿,便吩咐张万强道:“备轿,朕今夜要幸储秀宫,传贵妃钮祜禄氏也去。”张万强忙答应了一声,便出去张罗。

    皇后赫舍里氏还没有睡,自个儿坐在灯下玩着纸牌,卜问子息,听说皇帝半夜驾到,忙盛妆迎接。

    康熙满面春风地笑道:“朕今夜得了彩头,不寻个人说说话儿急得慌!”说着便拉着皇后的手,上阶进殿。贵妃钮祜禄氏不一会儿也来了,见皇帝和皇后说话,便跪在一边。康熙见她叩头行礼,只略一点头,笑道:“进来吧。”

    “万岁,”赫舍里氏忙命人将给自己熬的参汤进给康熙,说道,“今夜得了什么好处?说给臣妾们听听,也跟着欢喜欢喜。”

    “嗯!”康熙袖子一挽,端起参汤呷了一口,便将方才牛街寺的那场闹剧绘形绘色地说了一遍,把钮祜禄氏听得一会儿花容失色,一会儿又捂着嘴直笑。

    皇后听了却半晌没有言语,静静地听康熙说完,沉吟了一会儿才笑道:“万岁爷,当年伍先生给您讲课,臣妾也曾悄悄儿听过几回,说什么‘知命者爱身,不立乎岩墙之下’。小户人家都讲究这个,何况皇上乃是万乘之君?今后还是少履险地才好,此类事派个将军也就成了。这是其一。”

    “哦?还有第二?”

    皇后左右看看,几个宫女太监还侍在殿口,便挥挥袖子道:“你们都退下,只留墨菊一人侍候。”

    墨菊是皇后从娘家带来的家生子儿奴才,最是靠得住的,听了皇后吩咐,蹲身答应一声“是”,便出去督着众人回避了,自个儿站在殿外守候。

    “你也忒小心了。”康熙见人退下,笑道,“你这里还会有外人?”

    “其二说的便是这个。”皇后起身亲自沏了一盏普洱茶,双手奉给康熙,坐下说道,“万岁方才说的很细,臣妾一字一句都听了。只是那姓杨的贼子后来既然知道皇上亲临牛街寺,照常理该是拔腿就走的,为什么还一味要放火?这也忒胆大了!”钮祜禄氏也是一怔,她根本没有往这上头想。

    “举火为号!”康熙惊得腾地立起身来。回来的一路上,他也曾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此时经皇后一提,立时“轰”地袭上心头:“举火为号”,这是在乾清宫议定的,贼人们为何会知道得如此之快!康熙想着,将茶盏“咣”地蹾在桌子上,目光炯炯盯着殿外,咬着牙说道:“你说得很对——宫中确有奸细——原——来——如——此!”

    赫舍里氏见康熙又惊又怒,龙颜大变,忙起身笑道:“万岁何必动这么大火?好在贼人奸计并没得逞,倒叫咱们知觉了。这件事容臣妾和贵妃慢慢查访。”

    “来!”康熙突然叫道,“传旨,叫养心殿张万强和小毛子来!”

    墨菊在门外答应一声便派人去了。皇后笑嗔道:“万岁今儿还不累?已过半夜了,还要在这儿问案子?各处宫门都已下锁,这一惊动,又要记档了。”

    “记档就记档。”康熙冷静了一点儿,吁了一口气,把茶盏递给钮祜禄氏,“换杯热的来——这种事处置得愈早愈好。宫门下锁,各处知道的人少,反而更好——传话,谁敢乱说,就送内务府关起来饿死!”

    皇后点头笑道:“皇上圣明,只是夜深了,不要累坏了!”

    康熙叹道:“朕这个皇帝是不好当的,照汉人说法,你我都是夷人。心里不服的人很多,不能不格外用心。要知道,前明皇帝一分力能办的事,朕要拿出五分十分的力才办得到呀!”

    “万岁说的是实情。”钮祜禄氏也点头叹道。

    “现在正逢国家多事之秋,朕不能垂拱而治——都叫下头去办,便易生弊端。”康熙说着,由不得长叹一声,“不能安民,不可言靖藩;不能聚财,不可言兵事——这是伍先生给朕的信中说的话,说得很对呀!朕的国库如此乏用,每年还要拿二千万银子养那三个活宝,古今哪有这么晦气的皇帝?安民、聚财、兵事,都得从亲民开始,朕不亲民,每日守在乾清宫,不要说胜过唐太宗,怕连宋徽宗、宋钦宗爷们也不如!你们想想,是当长孙皇后呢,还是‘君在城头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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