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非笼中兽,恣意任平生-《摩诃精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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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随着赵传新平开的双手往下一按,空中被染红的云彩好似变为血色铁片急速坠落。霞光真的凝固落下了!

    所有人都听到了轰轰的巨响,天地动摇,又好似是云中巨人捶胸闷吼。

    “退啊!”原本还站在门槛边看热闹的人们大惊失色,迅速往后挤,生怕自己被坠下的云彩切成了碎块。

    因为仓皇,脚绊了脚,一个个地迅速摔滚在地上,伴着此起彼伏的哎哟声快速叠成了一堆,不过没人互相责怪,这可是千钧一发的时刻,万一被误认为在街上,整个人不得给砸切了一半去?

    军中战士即使训练有素,也在此时不能镇定。刚刚搭上的弓箭不加瞄准就匆匆向空中人影速射而去。而能这样快速反应的也只是少数,大部分战士连弓都还没拉开,更有稍差一些的,弓箭已震落在地了。

    稀稀拉拉的箭羽朝着赵传新四周凌乱四射,赵传新冷哼一声,就见箭杆折断坠落如雨。掌令官大惊失色,这支铁血亲军狼狈如此也属首见。

    那高头大马上的军官正要大吼出声,责令整军再来一波齐射,却陡然感觉自己胸中一记闷响,就口不能言了。

    他想低头看一看,可哪还能低头?也不需要他低头了,他已经看见了自己的胸骨,然后就是一片鲜红。

    他的整个头颅被压进了胸腔!一瞬就断了气。

    他上身都折断碾压下来,坐下的军马发出了一声绝望嘶鸣,它的脖颈应声折断,随后是腰椎和四条健硕的腿。

    这刺耳的嘶叫在一片士兵的哀嚎里尤其明显。

    还有一个凸显的声音是小儿的哭叫。是那轿中的幼儿,他毫发无伤,而身边的父亲却已经变为折叠的血肉,惨象就好似一张破旧的板凳被石块压碎。而他父亲脑袋里的红白之物此时正肆意流淌在他脚下。

    军官的尸体与他的爱马已融为一体,他的战甲好似被揉捏踩扁一样刺在那一团血肉里,露出的甲片映着霞光诡异发亮。

    满地鲜血横流,盾牌在血里滑动了一小段后被浸没,好似树叶在水面飘浮了一段后下沉不见。

    碎肉破甲沾染、断骨烂泥聚合。没有一具好形态的死尸存与街上。

    不知是谁先忍不住呕吐,勾起了一片呕吐之声。

    呕吐声接上了那些士兵的惨叫声,唯一不变的是那小孩的哭声,凄厉地刺破了苍穹。

    他身坐在重叠的血和骨之上,身边的至亲现在已经变成他脚边一张边界模糊的血肉毯子。他满眼血红,刺痛大哭。除了哭,他已不会做任何事,他手脚紧张得收紧战栗,瘫坐在地无法稍移。

    血和时间在流。待大家回过神来,天还是天,云还是云,太阳稍动了一寸,安安静静一如往常。那一招“落霞”留在世间的痕迹还在,就是那一地血肉和呕吐物。

    赵传新已经不见。

    “朝纲将大震了!”不知是谁先想到了这一点,街上所有人都慌了,不顾踩到地面上的脏东西,连忙赶回去收拾东西要去外地避难。

    赵传新徒弟们的家中长辈也全部出动,来将他们接走。其中有些感念师恩的不愿走,都被打晕绑走。

    不少人走时手中都紧紧握着那些随意扔在墙角的废旧兵器。有的砍柴卷了刃,有的雕木磨了尖,此刻都被视作珍宝。

    那是他们在此努力的见证。他们身处的这间屋子定将不保了,手里的东西也许将是唯一能用以睹物思人的纪念。

    他们没有人哭,因为热泪不能挽留什么。

    时如过隙,记忆隽深。

    师恩之浓重,宛如再造,他们无不在心中诚心实意地称赵传新一声“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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