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四章 德生牌收音机-《吉诺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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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是的。就是这样。”

    你从我手里拿过收音机。

    你把电源的旋钮咔吧一声关上了。

    你说:“感觉迷惘的时候,感觉不安的时候,感觉痛苦的时候,不要去听外面的声音。要听内心的。”

    (三)

    穿越了千年的沼泽,深不见底的黑暗,我终于站在了你住处的走廊里。

    吊挂在走廊上的腊鱼腊肉,现在不见了。人们在过年的时候,把它们都摘下来吃掉了。曾经存在过的那些生命,就这样尸骨无存,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廊显得比平时更高更宽,有点空空荡荡的,让我觉得非常没有安全感。

    我站在门外等着,有点不敢敲门。我害怕见到那些场景,害怕看到你陷入疼痛的折磨。

    门里没有声音。

    我迟疑了一下,举手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我听到门里有了一些声音。你在里面。

    但是过了几分钟,门还是没有开。

    我再次轻轻地敲门。敲到第二下时,有东西从里面猛地撞在门板上。整个门板都为之摇晃了一下。我被惊得心里一跳。

    我伸手抓住了门把手。就在这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从打开的门缝里,我看到你的床。床上是空的。被子有一半掉落在了地板上,另一半还在床上。床上所有的枕头都掉落在地板上,东一个西一个,有一只非常靠近门口了。

    就在我带着惊讶和慌乱走进门里的时候,我身边咚地响了一声。

    你松开了门把手,扑通一下,就在我身边,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门后面的地板上。地板为之震动,很多细小的尘埃,从地板的缝隙里飞了出来,弥漫在空气里。

    “天啊!怎么疼成这样?药呢?你的药呢?”

    我跪在你身边,一边用力地想要把你扶起来,一边问你。

    你倒在地板上,怎么也没有办法爬起来。

    你的手在地板上没有方向地动着,你想要找到什么支撑物。你的手碰到隔门最近的那只枕头,你把它抓过来,你把它拖近,你痛苦地翻滚了一下,脸朝下深深地埋在枕头里。

    我飞快地关上门。我打开抽屉,我在你的床上翻找,我蹲下来,在地板上找。我回头找扫帚。我用扫帚在床下扫出了滚落在下面的药瓶。

    药瓶的盖子是拧紧的。你在剧烈的疼痛中怎么也无法拧开它。

    我努力聚焦视线,看上面的标注,我把药片倒在手心里。我站起来找水杯。

    我浑身大汗才把你翻过来,托着你的头,让你靠在我的膝盖上。我把药片放在你的嘴边。你含到了药片。

    你全身湿透,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你全身都在发抖。

    我把水杯送到你嘴边。我听到你的牙齿叩碰到水杯边缘的声音。你终于吞下了药片。

    “热水袋。你抱着它。会好受一点的。”我结结巴巴、惊慌失措地说,“你抱紧这只,我再去灌一只更热一点的。很快就好。你忍耐一下。”

    你艰苦地摇头,表示不需要多一只热水袋。你想要别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我顺着你手指的方向,看着书桌上。

    “是这个吗?还是这个?”

    我像没头苍蝇一样地在桌上乱找。

    我说:“这些都不是你要的吗?”

    这时,我看到了桌子上的德生牌收音机。我说:“是这个吗?”

    你痛苦地表示“给我”。

    我双手颤抖着,把收音机打开,跪在你身边,递给你。

    你一把将收音机抓了过去。你挣扎摸索着把它的音量开到更大。

    里面传出嘈杂的音乐声。

    有个男人的声音在里面唱着:Do-u-love-me-enough-to-let-me-go?

    他懒洋洋的、不抱希望的声音,在一片噪音当中有气无力地反复地唱着这句。

    在很大的音乐声中,你发出了一点痛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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