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节 荒村外人,是初识还是再相逢-《山孩子与豆味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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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啊。”他不得不佩服得深鞠一躬。

    “那是,”我说:“浪费是可耻的,尤其是暴殄天物,这是罪无可恕的。”

    他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

    午饭过后,我和他到菜园子里散了会儿步。

    太阳高高地挂在园子上方万里远的高空中,像是一颗倒映在蔚蓝湖水中的滚烫火球,把浮云烧得火红。

    “喂,”我问他:“你是苗族的吗?”

    “不是啊,你干吗这么问呀?”他叼着一根长长的桔梗,无比困惑地问。

    我坐到草垛上,傻不啦几地说:“你不是姓苗吗?”

    “呵呵呵呵,傻姑娘,谁告诉你姓苗就一定是苗族呢?”他把手背到了脑后面,结结实实地倒在了草垛上:“我是汉族,苗是我父亲的姓。”

    “哦。”我傻傻地支吾了一声。

    “对了,聊这么半天,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窦泌。”

    “窦泌?呵呵,”他笑:“好奇怪的名字啊,你爸爸姓窦吗?”

    “不,我阿爸姓泌,他叫泌农,是十里渠的医师,我阿妈姓窦,我们哈尼族只从母氏,于是他们就把他们的姓凑到了一起,这才有了我的名。”

    “从母氏,那你们这儿一定是男主内,女主外吧。”

    “这倒不是。”我跟他解释:“其实女族人的地位是很低的,嫁得出去的闺女就不能再认自己的爹,不会有机会回门的,只能一心一意地侍奉夫家,而那些迟迟就不出去的女人,就会被村里头主事儿的人网罗起来,只能等着走婚。”

    “走婚?!”他从草垛里一个轱辘翻坐起来:“原来真的有走婚啊?我还以为这些陋习早就摒弃了呢。”

    “你知道走婚啊?”我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哦,从书上看来的。”他不好意思地说,整个一书呆子的傻样儿。

    天,我的天,我的那个老天,这年头的教育,让我说什么好!

    走婚,顾名思义,就是流动的婚事儿,一般一个男子,可以有多个配偶,挨家挨户地娶媳妇儿,但走婚来的媳妇儿男子是不用对她们负责的,俗套一点儿来说,就是让男子和需要走婚的女子行房事,已到达让女子家延续香火的目的,所以选择走婚的女子可这一辈子也只能看到夫家一次,片刻的欢愉,也只是一时的。哎,神呐,这么老旧的一个民俗,他竟然说他知道,这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原来如今的教育就是这么个教育法儿,真是越来越脱轨,完全不让学生学好嘛。

    “原来你们上学,就学这些啊?”我鄙视地说:“简直是误人子弟嘛。”

    “也不全是啦,风土人情,该了解的,还是多多亦善的好吗,不过你这话儿说的好奇怪,什么叫‘你们’,难道你不上学吗?”

    “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好运的。”我板着脸说:“我上完小学就没上了,辍学都辍了8,9年了。我在家也可以自学的。”

    “哦?”他笑:“那你都学些什么呢?”

    “我学得很多啊,像什么插秧,撒网,捕鱼,我都会,我还会编草鞋呢。”

    “呵呵呵,呵呵呵呵。”

    “你笑什么呀?不就是个大学生嘛,‘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这我也会啊,有什么了不起。”

    “呵呵呵呵。”

    “行啦,有那么好笑吗?”

    我抓起一把稻草狠狠洒向天空,于是无数根金针在半空中盘旋,一圈,两圈,三圈・・・・,最终直直的,又悉数落回草垛里。

    “我知道,你是想说,没文化,真可怕,是吗?”我不甘,却也不否认地回应,“没关系,想笑就笑吧,我承认,我是个肚子里没有墨水的女娃子。”

    稻草干巴巴地躺在稻草堆里,风又把它们吹拢了些,仿佛从不曾离开过一样,它们就这么安分,却也无奈地,摩肩接踵着。

    “谁说我是笑这个,我笑,是因为,你是个特别的姑娘,是那种与众不同地特别,和你说话,我会特别的开心,我真的开心,真的。”

    他微笑着蹲到我面前,一字一顿,犹如向阳的葵花般温暖,而只有天晓得,我该是多么地惧怕。

    “哒哒哒”小怀表尴尬地响着,托显了我沉默的费尽心机。也不知是为何,我忽然有一种很想逃离的感觉,随着怀表分分秒秒的跳动,我胆怯的心绪几乎要呼之欲出。

    “呃,那个,”我尴尬地看了看时间:“我该回去了。”

    “再见。”我起身对着近在咫尺的他傻傻地挥手,便逃命似的,向山脚飞奔。

    “等等,请等一下。”我听到了他我身后的喊声,可我并没有勇气立马站住脚,反而是头也不回地越跑越快了起来。

    “喂!”他跑着追过来,不一会儿就拦在了我面前,“你跑什么呢?”

    我气喘吁吁地反问,实在是累透了:“那・・・・,那・・・・・・那你・・・你、你又追什么呢?”

    “呵呵呵呵,呵呵呵。”他又笑了,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闹剧似的,笑得哈哈地。

    “你又笑什么?”我有些惊慌地问出口,因为我不知道他到底要笑些什么,老实说,他的笑,让我不安。

    “我笑你这人戒备心挺强的,老把好人当歹人。”

    我心虚地低下了头,为自己这点小九九这么轻易就被人看穿而感到深深地挫败。

    “别怕,我来是想跟你说,你可以给我当学生,我可以做你老师。”

    “这话怎么说?”我觉得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更不可思议地望见了,他满脸真诚的,不可思议的认真。

    “你看这样好不好,”良久,他说出了他的考量:“我每个周六都用空,你要想学,我可以教你。”

    “啊?那个,我・・・・”

    “不要忙着拒绝,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会在教室里等你。”

    “窦泌,”他打一个响指,仿佛是阴霾天里最亮的缶声:“回见!”

    黄昏来了,这回是他先走了,并且还很大方而无所谓地转身向我挥手告别,看着他明明白白的坦然的背影,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真心为自己小人地狭隘而觉得可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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