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好啦秋波,”阿花婶儿脸上笑着,嘴里却叹着气说:“人都快死了,你就别损了。”“谁快死了?”我和阿哥异口同声地问出了声。 “哟,你们还不知道?”她掩着嘴故作神秘地说:“窦泌从山下摔了下去,快死了呢,听到了么,这锣鼓声就是替她敲得呢。” “不!”我背着莫大的悲痛辟谣:“这绝不可能,我今天早上都还见过她,怎么下午就出事儿了呢?” “哎,谁知道呢,”阿花婶儿捏着下巴分析道:“好像是要拦什么巴士车来着,结果就出事儿了,不过世事无绝对,也说不准是她自己忽然想不开,从山上跳了下去呢?” “窦泌不会想不开的,她不会的!”阿哥用力地摇着阿花婶儿的肩膀,悲痛得发狂:“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好好好,假的,假的,全是假的,你先放开我,我的老骨头都要被你摇散架啦。”阿花婶儿颤栗地安抚阿哥,看她两眼冒金星的样子,显然是要吐了。 “寸金。”秋波婶儿拉开了他,呵斥道:“你发什么疯,不就是死个人吗?与你何干哪,啊,至于摆这么个臭脸来扫兴吗!” “扫兴?”阿哥拭泪苦笑:“你嫌我扫兴,窦泌死了,这就是你要的好心情吗?!” “是,没错,没有什么事儿能更让我开怀啦,我要笑,我要大笑,哈哈哈!” 窦秋波双手叉腰,夸张地笑着,阿花婶儿用力地拖了她一把,催促道:“行啦,甭笑啦,待会儿够你笑的,去晚了就赶不上了。” “阿花婶儿,这话儿听得我好糊涂,”我戏谑道:“你们既然那么不关心蜜豆的生死,那又赶什么呢?” “哟,寸草,话儿别说得那么难听嘛,”阿花婶儿捋了捋自己那蓬烫的跟杨花菜一样卷的头发,笑着说:“她现在死没死我是不知道,不过日子总还是要过的,听说城里有记者来了,专门为窦泌跳山的事儿做专访的,不跟你说了,这不,我都打扮好了,还赶着上镜呢!” “你说够了没有!”阿哥把左手手攒成了拳头,伸出右手搁在左心房上忿忿地咆哮道:“我真怀疑你的心是不是肉长的!” “闭嘴!”秋波婶儿在这时候出手给了阿哥一巴掌,又伸了跟指头指着阿哥说:“你给我听好了,要是窦泌真死了,也没什么不好,那么我就不用再担心你和那小妖精有任何瓜葛,不过你最好还是祈求她死了的好,因为她要是活着,我必定在第一时间弄死她,听懂了没有,如果你还想和她好,那就趁早死了那条心吧!” 阿哥不哭不笑地站在原地,他摊开巴掌捂着脸,就这么不哭不笑地,捂住他看不见情绪的忧伤。 唯恐天下不乱的阿花婶儿今天出奇地收敛,可能真的是赶着去抢镜头,她没有火上浇油,没有煽风点火,反而息事宁人地说:“秋波,别跟这儿磨机了,赶紧走吧,咱该掉队了。” “回头再教训你!”秋波婶儿用她胖胖的粗手指在阿哥脑门儿上用力地戳了一下,之后就挽上阿花婶儿的手,向车站快步前进。 “得赶紧了,”阿花婶儿头也不扭地对秋波婶儿说:“听说是春城的‘8099999’民生台的记者呢,那摄像机的像素一定很好,我可以给我家的菜打广告了。” 秋波婶儿僵直了身子挪步往前,端正着头说:“说起菜啊我就恼火,最近老有不要脸的人我家地里偷菜,地里的土豆都少了很多呢,这事儿,我可得跟电视台的好好说说。” ・・・・・・・ 二人手挽手,扭着屁股,一路唧唧歪歪地数落着鸡毛蒜皮儿的小事儿朝十里坡的车站去了。 阿哥依然捂着脸站在原地,像是丢了魂儿,又像是撞了客,呆若木鸡到死。 “阿哥。”我把手拍到他冰冰凉的肩上,担忧地问:“你还好吧?” “窦泌・・窦泌・・・,我要去找窦泌!”他像是忽然回过神儿来,又忽然疯了一样,甩开我的手便转身向十里坡的车站跑去。 我紧跟在他身后,不消三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十里坡底的车站。车站那儿人潮涌动,他们彼此簇拥,摩肩接踵得就像水里疯长的水葫芦,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跻身的缝隙。我和阿哥在人流中艰难地穿梭,好不容易才挤进了比较靠前的地方,岂料就听到人群中央传来骂街的尖锐声―― “我家的菜就是你偷得,不然你怎么会那么清楚我丢得是二十一个土豆,而不是二是二个呢!” “我这是好心替你跟记者同志汇报具体情况胡乱估的数儿,你凭什么觉得是那天晚上是我去你家偷得土豆啊,啊?” “哈哈,不打自招了吧,我只告诉你我家丢了土豆,又没告诉你我家是什么时候丢得土豆,所以我家的土豆就是你偷的!” “凡事儿都讲个证据,记者同志,你给评评理,她这叫诬陷,我要去告她!” “我还要告你呢,记者同志,这一段录回去你一定要播,让城里的父老乡亲都给评评理,这是偷盗,是犯罪,是出卖,是不要脸!我要告她,告她人尽可夫,告她恬不知耻!” “哟,记者同志,听见没,一听就是个没文化的主儿,人尽可夫都用上了,老娘又没偷汉子,哪儿来的人尽可夫啊,还有,城里的都是知识分子,那都是博士,硕士,大学生!哪儿来的父老乡亲了,你这是鄙视,你在贬低城里人的身段,记者同志,报警,把这个多事儿的泼妇抓起来。” “该抓的是你,你个小偷!” “该抓的是你,你个神经病!” “是你!” “是你!” “是你,是你!” “是你是你是你!”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