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快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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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菊说:鲁大心狠手黑,到时候你一定要当心才是。
    马林点了点头。他握枪的手有些抖,此时他觉得腊月二十三的正午有些太晚了,太漫长了,让他等得心焦。
    他站了起来,他想自己在秋菊这儿呆的时间太长了,他应该走了。可他的双腿却无法迈出。
    他终于说:你不走不行么?
    秋菊摇了摇头。
    马林又说:你真的要走,我也不拦你,我会给你带够你一辈子的花销。
    她说:不!
    接下来,两人都沉默了,他们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她说:她好么?
    他怔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后说:城里人,娇贵。
    她不语了,低头又想了想说:今晚俺给你做一床狗皮褥子吧,这不比城里,寒气大。
    他没点头,也没有摇头,望着她。
    她低下头又说:她有身子了,几个月了?
    他答:快六个月了。
    她说:莫让她乱动,怕伤了胎气。
    说完她吁了口长气。
    他说:那我就走了,啥时候走,告诉我一声。
    说完他真的转过身。
    这时她叫一声:哎——
    他立住了,回身望她,她以前就是这么叫他。他望着她。她把他留在炕上的那份休书拿了起来,认真地看了几眼,他知道她不认识那些字,但她还是看了,每一眼都看得极认真。
    半晌,她说:过一会儿俺做一点糊糊,把它贴到老杨树上去。
    他说:不,不用,钱先生会把话传出去的。
    她吁了口气,沉重地把那份休书举了,悠悠地说:还是贴出去好,让靠山屯的人都知道,从现在起,俺秋菊再也不是马家的人了。
    马林逃跑似的离开了下屋,当他关上门时,秋菊的哭声潮水似的从门缝里流泻出来。马林背靠着门,在那儿茫然无措地立了一会儿。
    他听见细草说:娘,娘,你咋了,咋了?
    马林的心疼了一下,又疼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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