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目的地内了无痕-《渡魂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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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趟走得没有收获,我们又在几个当地人聚集的地方坐了一会儿,专挑老人去聊天,拉近了关系,我问他们:“咱们这儿年纪最大的就是王阿婆了吗?有没有年龄跟她相似的人在?”

    “那可无好找,她都快九十五岁,没有人比她活得久咯。”

    “她没有朋友吗?”

    “她都那个样子,哪来的朋友?早就死光咯,你看她那个男人都比她小了十几岁,就是等着给她送丧哩。”

    我沉默,子未继续跟他们寒暄,找一个合适的借口脱了身。

    回到旅社附近时,唐刈正守着小吃摊发闷气,子未付了钱,他笑呵呵地拿起看中的一个煎饼,把里面的菜一折,大口地吃了起来。

    “江询呢?”我问。

    “唔唔唔……”唐刈吃得满嘴口齿不清,转过身眼睛一亮,冲我使起眼色。

    “木漳县是雨林,这种天气进去到处是瘴气,活人脑子没病谁也不会往那儿跑,居民能搬的早就搬出来了,搬干净了也就除了名,对他们来说,那地方象征着不详。”

    我回过头,看到江询手里拿着一顶当地人干农活时遮阳避雨戴的斗笠从一户人家出来,抬手把斗笠扣在自己头上,在脸上遮出一片阴影,散漫地说着自己的收获。

    他细皮嫩肉,没怎么吃过苦的一张脸,却跟头顶破旧的斗笠融合得很好,瞧着倒不难看,有一点意思。

    我问:“你怎么知道?”

    江询笑了声,“你以前看的地图太老,现在买的地图又太早,这地方还活着的居民,年纪也太轻。想了解木漳县,最好的方法就是去看地方志。”

    “地方志?”

    他抬抬下巴,示意我们看向他刚出来的那户人家,“那是支书家。我跟他说我们是来考察地貌的民俗学者,离开之后会写一篇文章报道,稿酬及衍生利益全额付给镇子,看起来,他很乐意帮忙。”

    唐刈对他的说辞嗤之以鼻,又竖起矛盾的大拇指。

    我们打着这个名号再次登门,支书客客气气地接待了我们,热情地讲起当地民风民俗。江询一句句应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像模像样地询问一些问题。

    我和子未快速地把地方志翻了一遍,字体有些老,我只能勉强认出。

    上面有关于木漳县的记载很少,只讲他们老一辈在当年集体大开荒时,曾发现那个地方地势平缓,适宜居住。有一部分人牵家带口搬到了新开垦出来的土地上,很快就发现,那一片的作物长势特别好,而且成熟比别处都要快出一倍,产量也大,遂开始大量搬迁,每一次收获都会在一片水潭边举办仪式庆祝。

    比起恒久的岁月,好景不长,这种日子只过了不到两年,有人发现木漳县的树木开始疯长,短短几天就遮住了半个村镇,蛇虫鼠蚁全冒了出来,跑进人的家中。

    居民们想了很多办法,一次又一次的请法师举办祭祀仪式,始终无法解决,情况反而越来越糟。

    一场动乱袭击了村镇,山匪突生,冲进来杀人,抢夺食物。

    一时间‘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流尸满河,白骨蔽野,生民百不遗一。

    无奈之下,开荒的人只好重新带着幸存的居民搬出木漳县,行千里之外定居。

    地方志上,这些都浓缩在几句话里,占了短短的两行,最后以‘民皆疾也’作为结束,往后再没提过。

    从支书家离开时天色已晚,唐刈跟青旅的老板纠缠半天,二十块钱租了两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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