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我不也很了解你吗?”我学着他装傻充愣。 “你确定这种了解真的一样吗?”他开门见山,“你知道,我阿哥一直很关心你,你知道的。” “是么,”我冷着脸,很直白地说:“你要我怎么能相信,他的关心不是另有所图呢?” “你怎么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呢?”他愤愤不平地抱怨,“我知道,阿哥的养母和你家有过节,可是阿哥是不知情的呀,他八岁那年才来的十里坡,过继给秋波婶儿的时候,你阿爸已经死了,你怎么能把这笔帐算到我阿哥的头上呢?” “可他也确实是窦秋波的养子,不是吗?” “可那也只是养子啊,没有血缘关系的关系,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急了,也开始绕着口令吵吵,我有些气,开始单刀直入地反驳他:“即便是养子,那也是窦秋波家的养子,这是任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蜜豆啊,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他说,“是他,是他让我来看看你的,他知道每年的陪玛节,你都会来十里渠,这只有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是真的挂心你才会求我过来,就怕你想不开会出事儿,你懂不懂?” “想不开?!”我冷笑,“你放心,在没弄死窦秋波那死女人之前,我是不会想不开的。” “蜜豆”他唤我,眼里浮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在暗淡的月光下,却显得格外清透,“你变了,你知道这些年你变了多少吗?你不爱出门不爱说话甚至连笑是怎么个样你都给忘了。” “我早就不会笑了,我的眼里,只有恨。” “除了仇恨,你还记得什么?!”他好没缘由地吼我,这比狮子吼还怖人的怒吼,竟是把老树上的麻雀,都给吼飞了。 我呆呆地看向红了眼眶的他,良久。 “还记得什么?你是问我还记得什么么,好,我就告诉你,我还记得些什么。”我把他拉到那个无名的坟头前,很是忧伤地控诉:“这就是阿爸,耗尽毕生精力悬壶济世的阿爸,我记得,我一辈子记得。我当然还记得,他是怎么死的,他就是因为种了能做药引子的罂粟,遭到窦秋波的觊觎,被窦秋波的一通电话给害死的,就是被那一通电话,给活活逼死的!” “还有”,我捧起了坟前的狗尾巴草,忧伤地说:“这是阿爸嘱咐我的,我也记得,他说,要是有一天他死了,就在他的坟头放一株狗尾巴草,这种野草都是贱着长的,有了它,他再不用再担心会有人来打扰他,他就可以很安心很安心地睡去了,可而今呢,”我奋力地指着那无名的木坟牌,“你觉得,他睡得安心吗?就因为被扣了个监守自盗的罪名,他至今都进不了祖坟,草草的葬在了这尿不拉屎的地方,甚至连个名字都落不成,过得好不凄凉啊!” “蜜豆···”他有些动容地想过来拉我,我情绪激动地推开了他:“你别碰我!竺寸草,你知道什么呀,就那么凶巴巴的吼我,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就吼我,连你也对我凶,我有气儿向谁撒去啊,啊!” “蜜豆!那都是上辈子的恩怨了,过去的,就让它都过去吧!” “过不去!”我用力地摇着头,把自己摇成了拨浪鼓:“永远都过不去,这是我心里的一道坎儿,怎么着都不可能过去的!” “竺寸草,我不需要你可怜,也请你告诉竺寸金,别花那么多心思在我身上,因为我不稀罕,不稀罕!你们做再多我也不会领情,我们之间,永远是生人!” 决绝的絮语把天给念黑了,油灯耗着微光,拉长了他看不清情绪的脸。 有那么一刻,我也曾感到莫名的心慌,怕他们兄弟二人,受不了我的无理取闹,而气我而去。曾几何时,我也像今天这样,冲着他们吵过,闹过,蛮不讲理过。 我也从很早的时候就晓得,好脾气的永远是寸金,而板着脸的那个,永远是寸草。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们三个曾是那么地相亲相爱。 数年以前,在寸金还未过继给窦秋波的时候,我们是很好很好的玩伴。还记得寸草打小就顽皮,老拿着宰牛刀来削我的头发,有一次,我一个不留神儿,头发真的被他那把骇人的大刀给削到了,断了的头发像枯死的桔梗一样倒到了地上,我吓得一下子就哇哇地哭了起来,这时候,寸金就会出现,给我几粒兰花豆吃,我便乖乖地,再也哭不出声音。 老竺家是村里头唯一一家的外族人,听族里头的长辈说,他们是傈僳族的人,来自遥远地怒江,一个双胞胎的天堂。寸金和寸草,就是在这个天堂里诞生的。 兄弟两真的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一不同的是,寸金是个很安静的孩子,不像寸草,就跟是得了多动症似的不做只脱缰的野马四处瞎跑跑,搞不好会死人的。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