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节 接二连三的恶斗-《山孩子与豆味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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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泌。”他说:“我愿意尊重你所做的任何决定,哪怕是你想要我的命。”

    寸金像是个问心无愧的君子,很坦然展开双臂,“来吧,”他说,“我愿意为你去死。”

    说着,他闭上了眼睛,像一个熟睡得快要死去的孩子,无谓狂风骤雨。

    “你!”我捋一捋袖子就要揍他:“你以为我不敢吗?”

    “蜜豆,你敢!”

    竺寸草猛地一把将我拽到他面前:“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啊,有吗?!”

    “竺寸草!你撒手,你・・・・・”

    就在我急于想挣脱他的时候,我看到了拿起板凳站到他身后的窦秋波,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咬牙切齿地吼道:“小崽子,敢打我,你去死吧!”

    “寸草,小心啊!”

    我挡到了寸草的身前,却在告诫他小心。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我真的这么做了,大脑霎时间空了,可无意识间我还是做好了自我牺牲的准备,那一刻,我好像很怕他受伤,仿佛我担心到头来痛的人不是他不是我似的,这种感觉很疯狂,就像是赴死的飞蛾,疯狂得义无反顾。

    令我始料未及的是,板凳并没有如期而至地落下来,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寸草惊讶得快要掉出来的大眼睛,听到的却是寸金几乎算是乞求的哭诉:悲哀的,无助的――“阿妈,你别这样,我求你了,别这样对她们,求你,求你。”

    我跃过寸草的视线往后看,就看到了匍匐到了地上的寸金,他死死地抱住窦秋波肥得堪比水桶的大腿,一个劲儿地喊求你,求你,这一幕不断闪现,仿佛时光倒转,我恍惚间看到了陪玛节那天的阿妈,她也像寸金一样,为了自己关心的人向窦秋波这样死一万次都不足为之可惜的贼婆摇尾乞怜着,卑微得像狗,动容得,却像是光海,闪得人满眼泪花儿。

    哦,我真的搞不清他竺寸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但我清楚,他一直是庄稼地里忽大忽小的雨点,让人又爱又恨。有时候我常想,如果我还能跟着他牧牛,该多好,如果我还能听到那牧笛声,滴滴答答地飘向天堂,该多好,如果我还能看到那同样滴滴答答的碎雨,洗出一片晴空万里,该多好,哦,如果时光的碎片,还能完好如初,该多好。如果一切未改变,变了还能挽回,那该有多好。说真的,多好。

    只是,再好的美好,也没那么美好,我们活在了掌纹里,有着太多太多千丝万缕的联系,错综复杂,琳琳点点,谁也不敢轻言明天的旅途会一帆风顺,就像谁也不敢妄言昨天的路途就平平坦坦一样。我们鲜活,却如同吊线的玩偶,难逃命运的摆布,保不准哪天,我们渺小了,沙子也比我们庞大,眼里的宇宙就此转到了海水里,生命成为一个谜,说得天花乱坠,也道不清。

    “窦泌!”栗子说:“打起来了,你快去劝劝呀。”

    “为什么,”我斜着眼睛看了看跪在地上忍痛求饶的寸金,冷着脸告诉她:“他不还手,是自我作践,与我何干?”

    不远处哭声依旧,像是万人冢里的鬼哭狼嚎,惨烈得凄凄然――

    “阿妈,他们是我的亲人,你不能打他们,不可以的!”

    “你滚开,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白养活你了,他们是你的亲人,我不是你亲人么?”

    “要打就打我好了,您打我吧,阿妈!我只求你放过他们,阿妈!”

    “让开,你弟弟打得是你老娘,你就没个表示吗?”

    “阿妈,那是我亲弟弟,您要是不高兴就拿我撒气儿吧。”

    “浑话!就因为我不是你亲妈你就胳膊肘子向外拐是不是,你混球啊你!”

    “不是的阿妈,我只是想求您不要为难寸草。”

    “成,你向着你亲弟弟,就当情有可原,那么对不起,我只好对付窦泌这个小贱人啦。”

    “不,阿妈,别!”

    “丢脸的赔钱货,你给我起开!”

    “不关窦泌的事儿,这都是我的错,您还是打我吧!”

    “你这个不孝子,我是该打!都这时候了你还护着她,你没看到你心里向着人家但人家心里没你吗,你个糊涂蛋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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